作者 | 心声项目 天赐, 洪玉, Maria Cheng, Cuiwei
本文由“心声项目 (Xin Sheng Project) ”和华埠公平发展组织(CCED) 合作撰写，心声项目由年轻的美国华裔领导，致力于为海外华人传播进步观点。
在“模范少数族裔”的光环下，亚裔有着最高的贫富差距。但是那些住在唐人街的需要帮助的群体真正的生活境况如何却鲜为人知。在城市不断发展的压力背后，低收入的华裔群体正在面对另一种反亚裔的暴力，那就是高昂的房租和生活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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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声项目中的我们每个人都和华埠有某种方式的联系。我们其中有些人在波士顿、湾区、芝加哥、休斯顿、或者洛杉矶的华埠里长大或者工作过，另一些人则驱车从郊区到最近的唐人买点心、上华人学校、上舞蹈课、或者学功夫。我们其中很多人的祖父母，或许我们本人，都曾经住在一个华埠中。对于各个时代的华裔美国人来说，华埠是我们社区重要的地方，尤其对于我们的长者，像我们的公公婆婆和我们的爷爷奶奶来说。今年，很多最可见的针对亚裔长者的仇恨犯罪行为都发生在全国各地的华埠。当我们看到那些视频的时候，我们的身体都因愤怒而扭曲了，我们的血液在沸腾、皮肤在痉挛、连心跳都感觉要停止。在2020年2月，一个年长的亚裔男性在旧金山收集罐子时被袭击和侮辱。互联网上的华裔集结了起来对抗袭击他的人。然而，很少有人会去声讨迫使这位老人上街捡罐子的生活条件。Lilly 每天要花 8 个小时来收集 3 到 5 美分的塑料瓶以维持生活，她是华埠以这种方式谋生的众多老年居民之一，图源：nymag.com当年长的华裔女性推着一车的回收品去卖的时候，她们的照片几乎从来不会刷屏。我们发推特、写博客、谴责针对亚裔的仇恨事件，却在华埠遇到路过无家可归的人蜷缩在道路旁也无动于衷。他们忍受的也是暴力，却没有人为他们伸张正义。没有要解决问题的紧迫感，也没有被广泛传播阅览的新闻头条。将反亚裔暴力事件定性为“黑人对亚裔的罪行”为这个危机提供了看似可行的解释。这使得反对非裔和支持华裔病态地结合到了一起。但需要注意的是，这是错误的，因为绝大多数攻击者都是白人（相关阅读：非裔比其他族裔更为亚裔的遭遇而愤怒，攻击亚裔的主体才不是非裔！）。一条推特上区区280个字符永远无法真实表现针对亚裔的士绅化的刻板印象、驱逐威胁或缺乏医疗保险的现状。那些最有可能成为反亚仇恨事件目标的年长者和工人阶级的华裔们需要的不只是“#停止仇恨”的标签，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承认的。
洛杉矶华埠的老人们，比如这位90岁的房客正在向Meta Housing的首席执行官约翰·赫斯基(最左边的白人)喊话，老人们在CCED领导的示威活动中抗议，因为他们无法承受的房租上涨，图源：knock-la.com作为华裔美国人，我们很少对这种不那么明显、不那么发自内心而却始终存在的暴力行为做出反应。这种“慢暴力(Slow Violence) ”行为始终是针对华人、中国城，尤其是老年人。普林斯顿大学学者罗布·尼克松提出的“慢暴力” 是 “在视线之外逐渐发生，是一种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延迟性破坏，是一种通常根本不被重视的暴力”。尼克松的学术研究分析了环境灾难对贫困和弱势社区的影响，帮助阐明了华埠、华裔长者和华裔群体面临的普遍但又未被承认的基于种族和阶级的暴力。为了帮助解释租金上涨导致的“慢暴力”，我们请到了居住在洛杉矶华埠面向55岁以上低收入居民的公寓，如Metro公寓和Alpine公寓的美籍华人老年租户来讲述他们的故事。受访者包括Metro的居住者广女士，以及来自Alpine的黄先生和来自Metro的Young女士。在采访中，他们讲述了在房租飞涨的情况下，他们的收入却保持不变，因此很难负担得起食物和住房。以下采访记录于2018年，由华埠公平发展组织(CCED)录制，而这已经是疫情使房危机变得更加严重之前。由于我们经常在主流媒体上听不到华埠社区的声音，尤其是他长辈们的经历，所以倾听和尊重他们在反亚裔暴力运动中表达的信息是至关重要的。
“在美国，我们努力工作，遵守法律，而我们在工作30-40年后却只能享受一些退休福利。但到了最后，比如说这座高级住宅楼，我认为政府投入资金建造了它，政府甚至给房东或开发商税收减免。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下层阶级的人来说，没有任何保障。我们的社会保障基金完全来自我们多年来的劳动和辛勤工作。这些事情对我们不公平。美国政府正在疏远工人阶级，继而转向富人和开发商们。”
“如果房租太高，老人就很难安顿下来。作为老年人，我们来美国是希望我们的生活能更加平静和稳定，而不是来为了一天连两顿饭都吃不上的生活担心的。”
“是的，租金上涨会使我们老年人的生活变得非常困难。下个月我们的开销将增加 61 美元，变成831 美元，而我的收入只有 930 左右，到时候会只剩下大概100 块，我们还要吃饭买日常用品。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难。一年他们会加这么多租金，如果他们明年再这样做，那我就没有足够的钱买食物了，对吧？这对我们来说非常困难，我的孩子们也帮不了我。”“是的，他们也很难支持我的生活。我真的必须主要依靠自己的钱。明年，我想我要吃不起饭了！”在第一个视频片段中，广女士表示尽管工作了几十年，但政府对工薪阶层老年人的住房和退休金方面，和社会保障福利政策却太少了。相反，政府对租户视而不见，现行政策不公平地向房东和开发商倾斜。在第二个和第三个采访视频中，黄先生和Young女士告诉我们，当租金上涨时，老年人担心他们将如何生存。61 美元的租金上涨意味着洛杉矶 Metro 公寓的老年人每月只剩下 100 美元购买生活必需品。杨女士的净收入与许多其他老年人一样，仅够食物和其他基本生活用品，她的子女们是能提供一些微薄的贴补，但是他们也在努力支持他们的母亲。“如果（房东）明年再次提高租金，那我就吃不起饭了。”杨女士承认。
华埠公平发展会(CCED)抗议反对开发商Atlas Capital——该开发商计划建造豪华公寓以取代那些难以负担房租的华埠工薪阶层居民。而随着这个新的企业开发项目，租金只会不断上涨。这些抗议者同时也反对洛杉矶市政府批准Atlas开发的新项目，图源：fundrazr.com(上)，instagram.com(下）这些接受CCED采访的洛杉矶华埠的居民肯定了一个事实：“慢暴力” 与种族仇恨一样具有危害性。大多数针华裔的暴力事件不是全网疯传的某些视频或新闻标题中捕捉到的人身攻击画面，而是基于种族和阶级的系统性暴力。事实上，正如CCED所观察到的，反亚裔暴力的施暴者往往“穿着西装”。作为企业和开发商，他们有经济上的动机来改造华埠，并用利润丰厚的豪华高层建筑和大型连锁企业取而代之；他们是被经济利益驱动来赶走工人阶级租户的房东；他们是具有政治动机的政府领导人，他们煽动选民和公众反对华裔。正如一位CCED成员指出的：“他们是“专业人士、创意人士，甚至是其他亚裔。” 他们是想维持现状的当权者。在他们掌权的国家里，非裔，原住民和有色人种以及工人阶级成为替罪羊和被剥削、压制的对象。这样一来，白人至上主义者和富人就可以继续统治。
诸如阿特拉斯资本集团(Atlas Capital Group)的成员(上图)和政客(下图)这样的当权者要为洛杉矶华埠居民被迫离开家园的反亚裔暴力事件负责，图源：therealdeal.com我们华裔必须让我们自己，以及可以对我们的老人和华埠负责的人掌权。要阻止反亚裔的暴力行为，就必须制止在全国各地华埠肆虐的慢暴力行为。加强警力和监禁并不能阻止这种系统性暴力。这些方法只解决了个体的犯罪者，而不是从根源上解决保护少数族裔的体制失灵的问题。警察只会进一步伤害非裔，印第安原住民和少数族裔社区，包括洛杉矶华埠。相比于增加警力，CCED提供了一种替代方案，来解决系统性暴力的根源问题（如贫困）。在新冠疫情期间以及之后，CCED所做的包括为唐人街的居民提供互助、支持陷入困境的小型企业和租户、为争取经济适用房和结束租户驱逐现象发声、组织抗议私有企业建造以唐人街为中转站的索道以及开发商驱逐亚裔租户的行为。CCED也是一个更大的联盟Coast to Coast Chinatowns的成员，这个联盟联合各类组织一起对抗北美地区唐人街里亚裔群体被驱逐的现象，这些地区包括蒙特利尔、多伦多、西雅图、洛杉矶、费城、纽约市、旧金山和波士顿。
CCED与东南亚社区联盟(Southeast Asian Community Alliance)组织的志愿者合作，为洛杉矶唐人街的低收入家庭准备食物、个人防护装备、洗手液、卫生纸等根据不同家庭情况定制的互助包，图源：thelandmag.comCoast to Coast Chinatowns (C2C)的成员示威反对Atlas Capital公司把华埠建筑士绅化并替换成豪华公寓的企图，当时该公司的行为已经被市政府批准，图源：thenation.com在洛杉矶的华埠，低收入家庭和华人长辈正在面临着慢暴力，这种暴力表现为私有公司开发侵占、租金升高以及潜在的亚裔被驱逐风险，但是现实中人们往往会忽视这种暴力。在波士顿华埠，这种慢暴力的形式则是由交通系统排放导致的全麻省最差的空气质量，这样的空气质量会逐渐使人的健康恶化。在芝加哥华埠，地里超量的铅含量污染了一些家庭在花园里种的苦瓜、番薯和茄子。从仇恨犯罪中保护自己已经殊为不易，从这样的慢暴力中保护自己则更为困难。对于洛杉矶华埠的年长居民来说，他们付出的个人努力、过去对法律的服从甚至他们的长者身份都没能使他们幸免于大公司把华埠士绅化的意图，这些东西不能使波士顿华埠的居民免受交通系统的污染危害，也不能从重金属污染中保护芝加哥华埠居民的健康。这些慢暴力是系统性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争取一个系统性的解决方案：更好的住房、医保、工作，对唐人街社区和其他工人阶级、老年人和有色人士的社会和经济上的支持。如果你也想出一份力，可以通过捐款、做志愿者以及关注CCED（www.ccedla.org/）和你所在地区的C2C联盟成员的社交媒体。你可以参加华埠居民和工人的示威活动。志愿者报名链接：
https://docs.google.com/forms/d/e/1FAIpQLSe_Bvx0k9TNOEXzcIACZYBrFNN8YQyPuMc-3N-UCqzDEUdHeg/viewform
在你地区的华埠，你可以选择在家庭经营的小餐厅和当地商店吃饭和购物，少在连锁店和大公司开的店消费。如果你是一个生活富足并且正在考虑搬到大都市的华人，想一想因为你搬入可能导致低收入的租客遭受驱逐，请问问你自己：我要怎样做才能与我们华人社区的工人阶级、低收入租客、无家可归的人和老年人站在共同阵线、甚至投入更多支持？心声项目网站：xinshengproject.org
https://abc7news.com/sf-leaders-host-unity-rally-after-elderly-man-attacked-in-bayview-district/5969825/https://www.xinshengproject.org/post/the-covid-19-hate-crimes-act-will-not-stop-aapi-hatehttps://www.hup.harvard.edu/catalog.php?isbn=9780674072343https://english.princeton.edu/people/rob-nixon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d/e/2PACX-1vT1Ty60GRTlCU6Maj5887-lYYTpWopp-SBJdLOdsn6sunUynx90Y0Euc7y_E7xm33PAjmmF-LZMTcyX/pubhttps://medium.com/@hifrankiehuynh/the-gentrification-of-los-angeles-chinatown-how-do-we-talk-about-it-26f459a241c1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d/e/2PACX-1vT1Ty60GRTlCU6Maj5887-lYYTpWopp-SBJdLOdsn6sunUynx90Y0Euc7y_E7xm33PAjmmF-LZMTcyX/pubhttps://www.xinshengproject.org/post/the-covid-19-hate-crimes-act-will-not-stop-aapi-hate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d/e/2PACX-1vT1Ty60GRTlCU6Maj5887-lYYTpWopp-SBJdLOdsn6sunUynx90Y0Euc7y_E7xm33PAjmmF-LZMTcyX/pub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d/e/2PACX-1vT1Ty60GRTlCU6Maj5887-lYYTpWopp-SBJdLOdsn6sunUynx90Y0Euc7y_E7xm33PAjmmF-LZMTcyX/pubhttps://tinyurl.com/supportchinatownlahttps://docs.google.com/forms/d/e/1FAIpQLSe_Bvx0k9TNOEXzcIACZYBrFNN8YQyPuMc-3N-UCqzDEUdHeg/viewformhttps://www.change.org/p/metro-stop-the-gondola-to-dodger-stadium-protect-our-neighborhoods-and-our-parks?utm_source=share_petition&utm_medium=custom_url&recruited_by_id=76fe3b60-6ede-11eb-86cc-21e9f23825b0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d/e/2PACX-1vT1Ty60GRTlCU6Maj5887-lYYTpWopp-SBJdLOdsn6sunUynx90Y0Euc7y_E7xm33PAjmmF-LZMTcyX/pubhttps://freespiritmedia.org/features-search/2020/2/10/didakph9qqe2b3pat83qhhfpidy3inhttps://www.xinshengproject.org/post/anti-asian-viol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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